212.ロード

最後落抵的是一個廣闊的空間。

本以為會回到自己的房間，但看來們在完全不同的場所準備了『連接』。不如說，從諾斯菲表明敵對態度開始，設置在自己房間的『連接』和五十七層的『連接』就都消失了。可以肯定這也是諾斯菲事先做了什麼手腳。

在我確認了可供逃跑的途徑遭到削減之後，諾斯菲也鬆開了以幾乎斷骨頭的力道握我手臂的手。接著，朝坐在玉座上的揮了揮手。

「我回來了。功把人帶回來了哦，羅德」

既然玉座鎮座於此──那就意味著這裡是位於城堡中央的『殿』。莊嚴的梁柱于殿林立，大量的燭火在褪深褐的石壁上搖曳。

殿只有兩扇門。其一為臣民謁見之際使用的大門，其二為玉座後方為王所專用的門。飾有華奢刺綉的紅地毯自大門開始向玉座延展。

因諾斯菲的緣故，我現在就站在紅地毯上。

自己確實回到了位於六十六層裏側的『佩艾希亞』

眼前的翠便是證明。

「──『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矣吾之魂』──」

俯下頭胡重複著簡短的詠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羅德。

能夠持有如此獨特而強大的魔力，除了以外還能有誰呢。

閃耀著翠的魔力將玉座染上同樣的。而豎在後──繪有應當是象徵著這佩艾西亞的紋章、鳥與劍的圖案的旌旗正迎風飄搖著。

這景未免有些奇妙。

明明是封閉的房間，卻有風吹過。

被這風吹的不僅只有旌旗，還有羅德的長髮。

一別以往，羅德解開了自己翠的馬尾。這跟第二天早上我在城的庭院裡見到的羅德──以及、在夢中曾一睹其英容的高貴的『支配之王』很像。

終於，羅德抬起了頭。

緩緩地、緩緩地──在羅德的眼神裡，平常那種可氣已是然無存，只剩威嚴洋溢在其中。

那宛若翠玉（Emerald）的眼瞳。明明是那樣輝耀奪目，如今卻像是被一層漆黑的薄覆著在上一樣，變得有些黯淡。那雙緻的眼球中，仿彿凝著一座正經歷一場風暴的森林。

暴於這深淺莫測的翠雙眸之前，不由讓人湧生一畏懼之──而與這份畏懼一同產生的，還有一種悲憫。

羅德就快到極限了，距離的崩潰只剩最後一稻草。

正所謂一即碎。

搞不好的崩潰會將周圍的一切都卷進來。

我不這樣想到。

因為給人的覺過於險惡，以至於我不敢貿然出聲同搭話。

但我旁的諾斯菲卻平靜自若地跟招呼道。

「嗯？啊啦、好奇怪啊。萊納這是跑到哪裡去了呢。我確實應該將他送到這裡來了才對，怎麼看不到人⋯⋯」

聽到諾斯菲的話羅德的肩膀微微。

接著，將目從我上移開，以憎惡的語氣嘟囔道。

「皆因雷納爾多・沃爾斯所致⋯⋯⋯其人察覺並參與到發生於此的戰鬥後，將萊納帶走了⋯⋯」

「啊，原來是這樣。話說回來，果然還是演變戰鬥了嗎」

「孤・被・拒・絶・了⋯⋯」

羅德組織話語的方式有些奇怪。

不是外在儀表，就連造句遣詞也變得威嚴十足。

反差之大甚至讓人懷疑面前的羅德是被人假扮的。

「唯一一個將靈魂的磨耗忍耐到最後的國民──雷納爾多・沃爾斯將軍嗎。唔⋯⋯，看來就算是對『這裡』的時間軸上下其手，那個男人也一樣可以自由行呢。不過，居然能在我和渦波大人戰鬥的數十分甩掉羅德⋯⋯⋯大戰期間的猛將著實不可小覷啊」

「沃、沃爾斯這廝，竟妄言孤行為軌⋯⋯⋯妄言孤已經崩壊⋯⋯⋯竟敢對孤、對孤⋯⋯！」

羅德稱呼自己為『孤』

儘管說法沒變，但意思已然不同。氛圍、言談、口氣、一切的一切都很異常。那像老媼一般的措詞──仿彿・對・自・己・是・誰・都・・到・混・淆・不・清一般。

兩人將我撂在一邊繼續對話。

「嗚呼，真是豈有此理⋯⋯⋯萬分抱歉，羅德。考慮到『結界』的構造，我明知只有那個男人可以無視規則行，卻未能防患於未然。這都是我的錯」

從慨嘆到謝罪，諾斯菲的口氣都誇張至極。

這樣陳腐的演技還是老樣子讓人到不快。但羅德卻沒有到違和，很平常地接了諾斯菲的表演。

「孤有一事不解，諾斯菲。沃爾斯那廝，背叛了孤並與渦波等人同謀不軌。竟妄圖奪走孤重要的『臣子』與『弟弟』⋯⋯⋯為何、為何只有不肯善待於孤的沃爾斯留到了最後⋯⋯？無論當時今日這廝都只知礙事！不可饒恕、不可饒恕！！」

「啊啊，可憐的羅德。既然這樣，就讓我來消除你的後顧之憂好了」

儘管語氣溫，但諾斯菲的臺詞中卻滲著殘之意。憤恨不已的羅德在聽到這番無的話語後也不由一驚。

「消除⋯⋯？此言何意⋯⋯？」

「『將軍』之流，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必要了不是麼？需要在『這裡』繼續保有意識的只有『你』和『我』、再加上『渦波大人』和『萊納』，這四人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人就讓他們徹底為觀眾吧。這樣做更接近於你所期的世界」

「要、要消滅沃爾斯嗎⋯⋯？這廝縱然不可饒恕，但其人畢竟是至死侍奉佩艾西亞的忠臣⋯⋯、不至於做到那種地步⋯⋯」

「正是你的這份溫放跑了赫勒比勒夏因。最重要的是，『將軍』這種存在對你的世界來說真的是必要的嗎？還是讓沃爾斯將軍的靈魂獲得解放吧」

「⋯⋯！」

諾斯菲接二連三的正論還是說服了羅德，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

「同樣作為努力過頭的孩子，我們不是約好了要一起重新來過麼？放心吧。我很快就會消除一切讓你到不安的因素。所以請你恢復平常的狀態吧。好了，冷靜下來⋯⋯」

「唔、唔姆」

在諾斯菲的勸誡下，羅德的憤怒得到了平復。

看到這樣的，諾斯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著便打算離開殿。

「那麼我先走了。在我離開的期間，就有勞羅德你說服渦波大人了」

「也好⋯⋯⋯那一切就依吾友所言⋯⋯」

諾斯菲就這樣走出了大門，殿只剩下了我和羅德。

我之所以沒有行是因為有話想跟羅德說──不是這個原因，還在於一可怕的魔力震懾得我不敢貿然轉。

從我墜落到這裡開始，羅德就一直朝我釋放出與王之份相襯的強大力。

此時此刻，終於向我開口道。

「歡迎啊，騎士團長殿下。孤已經在這裡久候多時了」

「你是、羅德嗎⋯⋯？」

我首先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問。如果這個前提被顛覆了的話，那麼我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了。

「孤正是羅德，有什麼奇怪的嗎？」

羅德以優雅的作歪了歪頭。

果然只是一份淡淡的期待，終究還是我多想了。

「⋯⋯是有點。你這說話方式太老氣了」

的上還留有羅德的神韻。

果然我眼前的就是羅德本人不會錯。

就連『表示』也將判斷為：

「五十守護者（Fifty Guardian）」風之理的盜竊者

「這樣啊，你覺得奇怪是嗎⋯⋯⋯不過，這才是孤原本的風格⋯⋯」

「你為何會⋯⋯？」

「算是利用了風之詠唱的『代價』吧，姑且讓孤變回了曾經的樣子」

雖然我問的不是變回去的方法而是理由，但羅德一字一句地只肯說自己想說的話。

可是看到這般模樣，我無論如何也不覺得這變回去。

可之氣然無存，變得威嚴十足。不見小一樣的活潑俏皮，代以穩重和端莊。看不到以往的朝氣，眼神中也失去了活力。

誰看到都會這樣想吧：

──這是變老了。

羅德敏銳的目似乎是從我的表中讀出了這個想法。撇一笑，指著自己的訂正道。

「呵、這並非變老。這・其・實是返老還。反倒是至今為止，因為時日太久、年紀太大，讓孤的說話方式糟得不樣子，不過這樣一來算是恢復正常了⋯⋯」

就算你跟我說恢復這樣老氣的說話方式是返老還的表現我也不知所謂啊。這不就跟說人能在一星期裡長大人一樣不可理喻麼。

「啊啊、實在是引人懷念吶⋯⋯⋯這樣啊，孤原本是這樣說話的啊。不過、只是這樣還不夠啊⋯⋯⋯孤作為『理的盜竊者』所度過的人生實在太過漫長，若不徹底改還原貌，就談不上歸全反真。然也、此必須更返歸以往而不可」

羅德的目於虛空中彷徨，自顧自地呢喃著。看到如此病態的行為，讓我確信了現在絶不正常。

羅德像個迷失了神志的患者一樣發問道。

「孤問你，渦波。『孩子』和『大人』、這兩者的分界線，你可知是在何時？」

恐怕這便是現在的羅德心中最大的疑問吧。

誰是『孩子』誰又是『大人』，自己究竟在什麼位置上，全都不明白啊。

可是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也好，自己的事也好，我亦不能清楚明白地說出個一二三來。更談不上是能夠告訴這二者分界線的了不起的人。

看到因找不到答案而到窘迫的我，羅德以平靜的表搖了搖頭。

「也罷，孤原本就不期你能給出答案。就連孤自己，至今也未曾領悟。千年前，端坐在這玉座之上，言詞恢弘不可一世的王其實不過只是一個孩子。縱然是大人，卻又比誰都要稚拙」

在千年後，『支配之王』本人親口表示自己曾經只是個孩子。

想必對來說，區別孩子與大人的、絶對不是儀表與措詞。我至能夠理解到，口中所說的孩子指的是更偏向在的東西。

「想來著實讓人懷念啊。遙想當年，孤就是在這玉座之上、在一眾臣子的反對之下，將渦波納麾下的啊」

雖然覺要開始品味往事了，但說的事我完全沒有頭緒。所以我馬上打斷道。

「⋯⋯說來抱歉，但是那時候發生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

「就算不明白孤也希你試著答一答。千年前，孤究竟出於何種理由，才將作為南之『旗』的丈夫的渦波，作為臣下迎北方⋯⋯你知道嗎？」

因為我不記得了，所以當然只能搖頭。

「那孤現在就告訴你。雖然當著臣下的面用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藉口，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只有渦波曾勸孤捨棄王位」

恐怕這應該是羅德最初就想要告訴我的話把。

是最想要傳達給失去了記憶的我的事。

「渦波你⋯⋯當著孤的面批評說這一子老氣的措詞實在很奇怪。還要孤說話更孩子氣一些。告訴孤說回應來自周圍的期待固然好，但這種措詞實在是跟孤的風格不符⋯⋯、這些話都是你說的⋯⋯」

而一定希我將這些話再說一次吧。

只要看到這充滿狂氣的表就懂了。

「孤確實是『北方的救世主』，這毋庸置疑。可是，對那個時候的孤來說，渦波則是『孤的救世主』。不過當然，這話在當時是不會跟你說出口的⋯⋯」

瞇細雙眼、回想著過去的景，這樣的羅德看上去本不像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