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結束的。
所以今天也繼續去將國民再生。
再生和謝罪、說服與謝還是並駕齊驅。
雙方劃出一條平行線各司其職,振興國家、締造完全而徹底的和平。
孤將『詠唱』掛在邊,仿彿履行義務一般重複著這個過程。
重複過後再重複,重複過後再重複,重複、重複重複重複──。時間的流逝也比例地『加速』著──。重複著加速、加速、重複加速再加速──也許是將同樣的事重複得過了度,世界就好像快進一樣變化著──不過多虧如此,終於──
──終・于・在・過・去・了・一・百・年・的・時・候,這個作業終於完了。
完了向北方十數萬國民的謝罪,並讓他們認同了這個世界,功造就了和平。
簡直完。
沒有一個人心中還殘留著怨恨。
當然也沒有任何威脅和平的外敵。
北方終於為了一個所有人理想中的國度。
到了這一步還能再追求些什麼呢?
毫無疑問,作為『支配之王』來說,這就是最完的世界了。
「──啊啊!大家,實在是太謝了⋯⋯!終於,『這裡』終於完了!真真正正的!對魔人而言最後的『樂園』,終於在『這裡』完了──!!」
孤向著聚集在城下的人如此宣言道。
理所當然的,孤的宣言引來了雷霆般的歡呼。
究竟在歡呼些什麼,此時的孤已經聽不清了。
但唯一能知道的是,他們在高喊孤的名字。
──「『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支配之王』陛下!」
就好似要將孤洗腦一般,只有名字在腦海中不斷回響著。
當然不僅城下,還要告知整座城市的人。
還有周邊的城市,偏僻的村莊,與北方同盟的鄰國等等。
孤來回奔走著。
隨著宣言的傳達,有一半的國民心滿意足地消失了。對此孤全都帶著笑容在一旁為他們送別。
不過,在為了還沒有消失的剩下一半國民考慮這一名目下,孤將他們在只有人格沒有自我的狀態下又再現了出來。
就這樣,北方諸國得以謳歌和平的生活。
同時一點一點地,國民們化作的粒子漸漸升空中。
一切都很順利。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口躁不已。
因為孤作為『理的盜竊者』的力量毫沒有減損。
「啊啊,已經足夠了──!我們能為『支配之王』的臣民真是太好了!!」
「這個和平的世界才是我們理想中的國度⋯⋯!我們的『樂園』⋯⋯!!」
「滿足了。在最後能夠將這份和平收眼底,我已經沒有憾了⋯⋯」
在孤的心到忐忑不安時,因滿足而升天的國民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本就所剩不多的國民一個人、又一個人地到了天上,就此沉眠──
──就這樣,在孤所能確認的範圍,終於所有的臣民都化作了天上的明星。
「啊、啊啊⋯⋯終於⋯⋯終於結束了⋯⋯?」
在城的高臺上,孤向下俯瞰靈魂得以解放的臣民們漫步的街道。
孤再一次,將這個國家的景象收眼中。
的確是一個和平安穩的世界。
不會為戰火所擾,只需要一心和平的佩艾希亞就存在於『這裡』
然而,只剩下孤一個人留在了這個國度。
魂過於緻的孤,一下子就變得孤一人留在城裡了。
「怎、怎・麼・回・事⋯⋯?」
比起就,最先湧上心頭的反而是虛無。
『這裡』正可謂是孤魂牽夢縈的『樂園』
應該就是孤生前無論如何努力都未能手的寶才對。
可是,好奇怪。
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
『理的盜竊者』的力量也沒有減。
自己毫沒有能像大家一樣笑著、心滿意足地消失的覺,一丁點兒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沒有達留的實所致,自己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最糟』的想法。
把這件事做完之後,孤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這樣都不能結束的話那麼達留的手段也就沒有了。
難道說,接下來要只剩孤一個人留在這裡──
只剩孤一個人──?
「──嗚、嗚啊!哈啊、哈A啊、哈啊、哈啊!!──『加速』『加速』『加速』!『孤乃加速之魂』!!」
方才差點就要窒息了。
但是通過『詠唱』,孤將『最糟』的想法從腦海中掃去。
不會有那種事的。
應該還是時間不夠而已。
事實上除了孤以外,還有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消失的人。他們是生前對魔力的適應能力較高的那些人。他們也還留在這裡。更何況孤對魔力的適應力是最高級別的。所以比起普通人來說,孤想要消失就必須花費更多時間沉浸在和平中才行吧。
「哈、哈哈⋯⋯沒錯。肯定是這樣沒錯⋯⋯哈哈哈⋯⋯」
所以說──來吧,再多會一下。再多笑一笑。再多開心一些。
這可是和平啊。是孤的留不是嗎?
雖然已經不記得最初是誰想要這份和平的了,不過這毫無疑問就是孤一直追求不捨的和平。
所以、笑啊、自己⋯⋯為了能到滿足⋯⋯
再多笑一笑啊⋯⋯
孤離開城堡,來到了城下的街市。
為了能更好地品味這由孤親手締造的最棒的國度。
因為『這裡』可是『樂園』
是我用了一百年的時間得到的寶。
「──Bao、寶⋯⋯⋯⋯?哈哈、這就是孤的寶⋯⋯?」
等說出口的時候,孤的聲音很自然地抖了起來。
這東西很耀眼嗎⋯⋯?
就面前這個連都沒有上好的世界,也能寶嗎⋯⋯?
繁榮的街市。各式各樣的魔人。沒有危險的武和防。所有人都無憂無慮地笑著。不論男老都不會為生活所苦,可以永遠不絶地謳歌這份和平。
可是,這些人基本都是沒有了魂的空殻。
空有外殻的和平。
在這個事實面前,孤漠然良久。
這時,一個徒空殻的孩子,遵照全自的行原則,無拘無束地向孤搭話。
在這個和平的世界裡,就算是面對王也不必有什麼敬畏,可以自然地與之流,這固然沒有什麼不好。
可是,在已經送別了多數國民的靈魂的當下──
「怎麼了嗎、國王姐姐!?你的臉很不好哦!!」
「啊、啊啊⋯⋯孤看上去是這樣嗎⋯⋯?」
「再笑一笑不好嗎!我們已經不需要再和任何人打仗了不是嘛!」
就只是一在空空如也的人偶在向孤歡笑罷了。
一沒有魂的人偶。
所以,這只能讓孤心生反。
「哈哈,確實啊⋯⋯你說的沒錯⋯⋯」
如果說這個小姑娘是人偶的話,那麼沖回以笑容的孤又是什麼呢?
這樣不就跟一個人偶玩過家家遊戲的小孩子一樣了嗎。
「嗯-⋯⋯,總覺得你沒什麼神呀。國王姐姐說話方式好老氣,總覺你很累的樣子呢?吶,國王姐姐乾脆學學我的說話方式怎樣?那樣應該就會變神了喲!」
「不,可是、孤作為王──」
「國王姐姐雖然是國王姐姐,不過已經沒有必要再管那麼多條條框框了不是嗎!因為這裡已經和平了嘛!」
語畢孩子張開雙臂向孤展示周圍的世界。
的確如此,說的沒有錯⋯⋯
待在這裡的孤,已經不需要再⋯⋯
「說、說的也是啊。確實,孤已經沒有必要再擺出王的做派了呢⋯⋯已經不需要跟誰戰鬥了、不對,說到底『這裡』已經沒多別的人⋯⋯──」
「嗯!這裡很和平呀!」
「孤的確是締造了這麼一份和平⋯⋯」
「沒錯!全部,都是托國王姐姐的福!而且,就算再有什麼問題國王姐姐也會為我們解決的!」
「啊、是啊,那是自然⋯⋯!」
就好像是在強調一樣,最後還要被人確認一遍自己這作為王的份不可。
就算是為人偶,也要繼續對孤抱有期待。何等恐怖。
「嗯─。總之先止用這種語氣說話!」
「那是⋯⋯當然的喲⋯⋯?」
「對對,就是要這樣!」
只是變換一下措辭方式這種程度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孤對這個也沒什麼執著⋯⋯──的來著?
這個也記不得了。
可能是在『這裡』待了太長時間的影響,自己已經沒辦法很好地回想起生前的事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又過了一百年啊。
事到如此自己小時候是怎麼說話的⋯⋯本不可能想的起來⋯⋯
「國王姐姐!來跟我一起玩吧!」
「啊、好啊⋯⋯也是啊⋯⋯這樣倒也不壊」
算了,不要去想了。
孤剛才已經決定了要好好這份和平了不是麼。
這就是孤的留的可能很高。
一直以來,孤在心中都著能在這樣『和平的世界』中生活。
所以,再好好玩一玩吧。
在這份和平之中,與這些孩子們一起玩耍的話,孤一定能夠到滿足的。
孤一定也能接的。
就像大家一樣消失。
能消失的。
不能消失反倒奇怪。
肯定能夠就這樣消失。
因為,現在的孤已經、已經想不到還能有什麼其它的留了。
所以,只能就這樣消失了。
絶對能消失的。
如此相信著──
──在『這裡』的生活就這樣經・過・了・兩・百・年。
對時間流逝的覺已經不能用麻痺,而是徹底崩壊才能形容了。
昨天就好像是十年前,十年前又好像只是昨日。
不僅如此,有時候還會突然回想起百年前的事,可因為自己的樣子從未發生過改變,所以又仿彿是在回憶往事。對一切都到不明所以。
事已至此,時間流逝的速度還在不斷加快。
就跟從高空墜落時在重力的牽引下不斷加速一樣。孤在斜坡上顛來倒去不停滾落,就這樣又經過了與常人一輩子的時間等同的百年(人生)
就這麼重複著、重複著、重複重複重複重複重複重複⋯⋯『加速』本停不下來。
「──吶。國王姐姐你沒事吧?」
關係親的玩伴一如既往地關切道。
「當、當然沒事喲⋯⋯因為人家現在很幸福嘛⋯⋯『這裡』是如此和平。這個世界也是孤一直求的只為孤而存在的世界呢⋯⋯」
一邊回以笑容,孤一邊在心中默念道:
──還・不・夠・嗎?
至今為止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心中問了多遍「還不夠嗎?」了,拜此所賜每天孤的臉都很憔悴。
是啊。每天都是如此。
這兩百年來,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都是這樣⋯⋯!!
啊啊,搞不好,孤可能會一直這樣無法消失,永遠都到這份痛苦的折磨──
──不、不會的,不會有那種事!
沒、沒關係的。
要是有什麼萬一的話那離開這裡去地上就好了。
之前閑著沒事做的時候去找了下通往迷宮表側的門,結果沒費多功夫就找到了。只要穿過那道門,朝地上前進的話──
──可就算拋下『這裡』去地上又能如何呢?
地上跟『這裡』不一樣,並不是打造出來的稱心如意的世界。
那是一個充斥著不公的世界。
你也好他也好每日傾軋不止,邊到都是敵人,只要活著就不得不被捲永劫無止的戰鬥之中。
那就是原來的世界。
漫步於那樣的世界裡,孤肯定會忍不住對盡苦難的人出援手。那樣一來,待到『理的盜竊者』這一份暴,孤必定又會陷不得不戰鬥的窘境。一旦一個人在團隊中是最強的這一事實到公認,那就注定無法擺隨之而來的期待。
事繼續演變下去的話,最後自己很可能又會被捧上王座。這不是自負,人家確實擁有將這變現實的力量。而且孤還無法拒絶。如果自己是能拒絶別人的期待的格的話,那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況且現在的地上可能還有知道人家事跡的人活著。如果遇到了人的話,『支配之王』的再臨定是在劫難逃。
一樣的。
就算去地上,也只會迎來一樣的結局罷了。
不要這樣。
當然自己並非是覺得大家這樣不好。
因為人就是這麼一種會期待他人的生。
都是無可奈何的。
可是話雖如此,不願意的事就是不願意。
所以還是不能去地上,只能想辦法在『這裡』解決所有的問題。
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在『這裡』到滿足,把留實現⋯⋯──
這麼想著,重複的過程又開始了。
重複、重複、重複重複加速重複加速加速重複重複重複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重複──
──就這樣,過・去・了・三・百・年。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過去多久已經無所謂了。
因為,去思考這些實在是很痛苦啊。
所以,還是去玩算了。
今天也依舊像孩子一樣玩耍就好。
因為還是這樣更開心啊。
「──啊哈哈、羅德大人!果然好厲害啊!」
「哼哼~厲害吧?人家厲害的地方還不止這一點呢!」
這都是自己作為『支配之王』的時候無法驗的,所以很開心。
玩吧玩吧玩吧,只有像這樣玩耍才能多予自己以救贖。
「吶吶,羅德大人!我們一起來畫畫好不好!」
「好啊!人家畫畫也是很膩害的哦!!」
在『這裡』像孩子一樣活下去也不壊。
雖然並不好,但是也不壊⋯⋯
所以,這樣就好,這樣就可以了。
「畫好了!」
「哦~不錯嘛!吶,貝。這是你的父親和母親?」
「嗯!是我最重要的爸爸和媽媽。然後這邊的是⋯⋯」
「人家知道。這是沃爾斯老爺子!」
「嗯!是我最喜歡的爺爺!」
「那國王姐姐你畫的是什麼呢?」
「人家畫的也是自己的家人哦!」
「嘿誒~,這就是國王姐姐的家人啊⋯⋯」
「沒錯,就是人家重要的家人。老爺爺和老,還有弟弟也⋯⋯」
「嗚哇~,畫得好漂亮啊」
漂亮?
可能是因為眼花了的緣故吧,自己到底畫了些並不能看得很清楚。
眼前的世界豈止是只有黑白兩,已經連線條都分辨不清了。
孤究竟畫了什麼?
在這種狀態下,到底畫出了什麼漂亮的東西呢。
如果說在畫裡有『這裡』所欠缺的東西的話,那自己很想知道是什麼。
可是,在這個加速流逝的世界裡,就連看清畫上的東西──都是一種奢。
「啊,難得畫出來乾脆找畫框裝起來吧!我記得我爺爺的屋子裡有的!」
「呋呋呋─!不如就放到人家的城堡裡好了!比起貝家的畫框,還是人家那兒的更漂亮哦~!」
「可以嗎!?」
「當然啦!」
算了,畫上畫了什麼也無所謂了。
實在不想再去思考些什麼了⋯⋯
自己已經累了⋯⋯
好想休息⋯⋯
『這裡』很⋯⋯
說是『樂園』並不為過⋯⋯
毫無疑問,一直這樣下去的話,總有一天,『這裡』會變得與孤所之相差無幾⋯⋯
即使與那・一・天失的『漂亮的石子』相比也不遜。
不,豈止如此,會比那更好吧。
這個世界會為『麗的寶石』
何等完的『樂園』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好了⋯⋯
不必再強求什麼了⋯⋯
──已・經・努・力・不・下・去・了。
孤放棄了。
這就是孤放棄作為孤的瞬間。
至此,時間的流逝以更迅猛的勢頭加速下去。
加速與加速相乘,世界以無止境的速度墜落。
世界『加速』無息。
──於是,自墜落到『這裡』以來,又經過了四・百・年、五・百・年之久。
一切都毫無變化。
只是一味的重複。
時間?那是什麼東西,已經沒有實了。
在時間崩潰的世界裡,孤今天也笑得天真無邪。
時至今日,孤的笑容已經不再是習慣或是世之,這就是孤,僅此而已。
沒有了魂的『支配之王』,今天也活潑開朗地笑著。
「今天也很和平呢。羅德大人」
「是啊是啊,人家的國家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在這個和平的國家裡當一個『庭師』,真是非常輕鬆⋯⋯」
「居然說輕鬆、真是的⋯⋯難道說羅德大人你工作懶了?」
「才、才沒有懶啦!這話說得真過分誒!!」
「可是,你看羅德大人天天都在玩嘛⋯⋯明明都是大人了⋯⋯」
「就是為了能讓大家都玩得開心,人家才要像這樣把街道修剪得這麼漂亮嘛!人家修剪枝葉的水平可是很高的喲!本不比專家差多呢!!」
「呵呵,是啊。都是多虧了羅德大人的福,佩艾希亞才會這麼漂亮!」
「對吧!『這裡』好漂亮的!」
⋯⋯⋯⋯
⋯⋯⋯⋯⋯⋯⋯⋯
⋯⋯⋯⋯⋯⋯⋯⋯⋯⋯⋯⋯⋯⋯⋯⋯
⋯⋯好累。
什麼都不願意想了。
在這不斷加速不斷加速不斷加速的世界裡──
自己開始覺得,如果是待在『這裡』的話,那就算永遠這樣下去也不壊。
只要就這樣永遠扮演這個什麼都不去想,沉湎於和平之中的人家就可以了。
這樣一來,那孤就也可以變一全自運作的人偶了。
和大家一起,永遠、活在這份和平中。
是啊,永遠,把時限拉長到永遠的話,再怎麼說也能消失吧。
如果說永遠都不行,那反過來就意味著做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這樣問題也就解決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問題解決了,毋庸置疑。
這樣就結束了。
這就是孤的結局。
啊啊,何等不堪目的人生。
活著的時候作為王不停戰鬥,結果什麼都沒得到就死了。
死後也依舊作為王到奔波,結果除了孤獨也什麼都沒有得到。
最初的第一百年搞得不明不白,之後到了兩百年自我開始崩潰發狂。
過去了三百年,已經超出了能作為人活下去的範圍,退化了一個孩子。
到了四百年的時候,終於對世界的認知都開始離常軌。
等到五百年過去,自己已經變了無法用活著來形容的存在。
而六百年之後,已經連記憶都不剩多。既然連活著都算不上,自然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孤的在已經徹底中空了吧。
雖然魂姑且還在,但已是枯朽不堪。
因為已經無法好好地認識世界,所以之後的自己就像是陷了沉眠一樣,漸漸地變得只有時間在不斷流逝。
時間一天又一天飛逝如梭。
速度實在太快以至於自我意識本追不上。
就像從懸崖上墜落一樣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著──
──然後狠狠地摔到了萬丈深淵的最深。
可是,就算是這樣,自己也沒能死。
沒能消失⋯⋯
⋯⋯⋯⋯
⋯⋯⋯⋯⋯⋯⋯⋯
⋯⋯⋯⋯⋯⋯⋯⋯⋯⋯⋯⋯
但這深淵之底畢竟是一個麗而有序的地方。
所以孤還是相信,終有一日,『這裡』能溫地讓孤消失。
於是,孤又繼續在『這裡』度過了七・百・年、八・百・年、九・百・年。
在和平的『這裡』、玩耍、歡笑、快樂地生活。
只是──
──只是在偶爾恢復正常的時候會很難。
明明絶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壊掉的狀態,但時不時自我意識會恢復正常。
在那樣的時候,自己總是會因為不知不覺間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時間而到驚愕、膽怯、栗,像個孩子一樣哭泣。在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存在的王城裡,一個人、躲在玉座的後面哭泣。
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再哭了。
如此悲傷已經夠了。
明明只是想一直笑下去的⋯⋯可是為什麼會變這樣呢⋯⋯
說到底,孤的東西真的有這麼不得了嗎?
孤想要的是這麼了不起的東西嗎?
孤想要的是⋯⋯──
是那・一・天,在那片草原上找到的『漂亮的石子』
明明就只是『石子』而已⋯⋯
可是,孤想要的寶──
──已・經・再・也・沒・有・機・會・・手・了。
◆◆◆
────已・經・再・也・沒・有・機・會・・手・了。
就這樣,到了・一・千・年・之・后。
「a啊、啊啊A啊啊啊、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AAAAA──!!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強行憶起如此慘烈的過往,讓孤的意識得以在一時間從夢中返回現實。
也就是從渦波的魔法《次元決戰演算『前日譚』》的力量中掙了出來。
何等可怕的魔法。
它居然將孤在『這裡』與渦波相遇之前的記憶──將那段語再一次展示了出來。
啊啊、那就是孤的人生。
那是什麼人生?那是不堪目的人生!
著死亡著消失、讓自己的一切從這個世上消弭,但這份願卻始終不能實現的人生!!
就連從頭來過都辦不到!
它的終點就是『這裡』──!!
耗費了一千年的時間締造而的和平的佩艾希亞在孤的手下毀於一旦,整個世界都化作了虛無。
這還不止,孤還在『這裡』不斷加速、以更快的速度向深淵墜落。
依舊向著地獄奔馳無息。
種種加速皆無以羈止。
「渦渦、波波波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詛咒一般大喊對手的名字。
孤狠狠地瞪向面前這個將手刺自己口的黑髮黑目的男人。
何等!
你讓孤想起了何等引人討厭的記憶(東西)──!!
啊啊,真是兇惡的魔法!多麼卑劣的攻擊!
不僅是和心,就連魂都幾乎要被扯碎!是幻痛就足以讓人昏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
「不要再讓孤看了、渦波!!自己已經淪於瘋狂什麼的,孤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啊啊啊啊!──所以!所以孤才需要你和萊納留在這裡啊啊啊啊啊啊!!為了消失、為了能讓孤消失而湊齊『這裡』所不足的東西啊啊啊啊啊啊──!!為了能讓自己到滿足而死去啊、啊啊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AAA──!!」
通過歇斯底里的吶喊,總算讓自己的意識得以清醒。
可是這烙印在魂上的傷害卻無法化解。
果不其然,對於孤來說,作為王活在世上的那段記憶是『傷』。是最不願被的『舊傷』。然而就在剛才,這道『舊傷』的復發令自己的魂發出了淒厲的哀嚎。
魂到的重創令孤的將現在的狀態判斷為了瀕死,並據此開始了變異。
這是在理的盜竊者們死亡之際發的『詛咒』
儘管是『詛咒』,但這毫無疑問是最強的力量。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在風之繭中,孤像羽化一樣逐漸蛻變為『半死(Half 怪)』
首先是魔法擬態的消融。經由凝的風生的翠羽翼就此消散,自己天生的那對不堪的羽翼重新顯在外。那對羽翼在先前的戰鬥中已經被摧殘得不樣子,帶上了幾乎無法再飛翔的重傷。
接著,作為怪所應有的特徵開始顯現。
羽自耳邊和手腳長出,並為了新的羽翼。
會將這副姿態跟傳說中的『翼人種』混淆的人自不在。正因如此孤才會被當做『支配之王』的再臨而備期待。然而,本不是這樣。這個模樣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與這相似的怪的名字做赫爾比亞。
或者用魔人的稱謂來說,就是夏比(Harpie)的變異種。
沒錯。
孤不過就是混了點夏比的而已!
與魔之間的混!隨可見的魔人、人!本不是什麼傳說中的存在!!
可是,明明是這樣,但孤還是為了『支配之王』!
即使如此孤還是為了傳說中的翼人種!為了天之使!為了傳說的再臨!
無論如何──還是變了──這樣!!
「渦渦渦波波波波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半死』的演變,大力量自湧現。
使用這份力量,孤向面前這個攥住了自己的魂的敵人發出反擊。
可能是最沒有防備的地方遭了敵人的襲擊的緣故吧,孤的一舉一全都伴隨著劇痛。
但是對面前這個男人燃起的怒火依然凌駕於這份痛苦之上。
啊啊,竟敢竟敢竟敢!竟敢對孤使用這種魔法!!
何等卑鄙!渦波總是這樣,戰鬥方式如此卑鄙險!!
這種事能算作戰鬥嗎!?孤不認同!絶不認同!!
孤緩緩地驅雙臂,向渦波的脖頸。
就在這時,一直咬牙關的渦波發出了不遜於孤的咆哮。
「──別噢噢噢噢!還沒完呢!我的魔法還沒結束!這才剛剛開始!在這之後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繼續、繼續往前回憶!!跟我一起回到更早的世界去、羅德哦哦哦──!!」
你在說什麼。
哪有什麼更早的世界。
孤本無可歸。
所以,孤才會在『這裡』
『這裡』就是終點。
已經無可去了。
「更早的世界!?回去!?還能回到哪裡去!?『這裡』就是孤的全部了啊!!」
「你錯了!『這裡』不是全部!將你作為你保持至今的過去,確實是存在的!你的留,就在那個過去之中!只是你忘了而已!!沒錯,因為為了『理的盜竊者』的緣故,因為那份罪過的『代價』,讓你失去了它──!!」
「你、你在──!!」
──你在說什麼鬼話。
就在孤想這麼說的時候,渦波的表映了孤的眼中,使自己一時語塞。
因為面前的敵人,擺出了與自己一樣的表。
一樣扭曲、一樣痛苦、一樣讓魂哀嚎不絶的表。
而且孤知道渦波為什麼會如此痛苦。就像彼此之間被『連接』起來了一樣,孤能夠察覺到作為敵人的渦波的。
渦波現在也在遭痛苦的折磨。
理由很簡單,因為孤方才進行的對自己人生的追憶,作為魔法發者的渦波也一同進行了。所以現在的渦波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孤的人生。
渦波是自己的理解者──生前的這個想法突然在腦海中閃過。
當失去了記憶的渦波墜落到『這裡』時,孤本以為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理解自己的人了。並且渦波後來還打算對一切視而不見,想要逃離『這裡』。──不可原諒。
然而,現・如・今。
渦波決定直面過去,並理解孤的苦痛。
為了不再逃避過去,他要喚回自己的記憶。
他的這份決意被『連接』傳遞過來。
而且不僅如此。
他使用的魔法《次元決戰演算『前日譚』》的一切也同樣傳達給了孤。
如果他想的話,那麼這個即死魔法可以立馬取走孤的命。
但是渦波並沒有這麼做,他選擇了和孤一起追溯記憶。
不惜損耗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妹妹的生命,犧牲自己重要的未來,即使付出如此代價他仍然選擇向孤出救助之手。
向渦波脖頸的雙手停下了作。
接著,孤重複起渦波方才的話語。
「孤、孤的留⋯⋯?」
應當是存在於過去的留。
所謂更早是指何時⋯⋯?
比剛才的記憶還要早⋯⋯?
那肯定就是比『支配之王(Lord/羅德)』的語更早發生的故事。
不在佩艾希亞,而是其它的場所。
孤既不是王也不是庭師的──更早的過去!
那也就是說,是孩時期。
是啊,孤一直都有這個想法。有來自本能的。
「做一個孩子是很妙的事」──這是孤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的想法。
可是孤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
「比這更早⋯⋯?嗚、a啊、啊啊啊⋯⋯!!」
眼前的朦朧變得越發強烈。
不,這是。
經由魔法發出的追憶之,再一次將孤吞沒。
比孤兒院那時還要早。
那個世界對已經老邁的孤而言實在是過於耀眼。
固然耀眼但絶不刺目。
反而令人心曠神怡。
何等溫暖的。
在孤的英雄譚中一略而過的時期。
但它仍然確實存在於孤的人生之中。
儘管曾想去追及,但無論怎樣回想都是遙不可及。
若以日來計則可達千萬之數的、淪於遙遠彼方的記憶。
是如同夢幻一般縹緲幽然的景。
但它還是存在的。
確確實實地存在。
而孤現在終於能夠將它回想起來。
⋯⋯是啊。
那是一片草原。
沒錯。而且在那片草原上,有一棟人字形的小屋。
在那裡、住著孤──不對,住著兩個孩子。
就在孤想到這裡的時候,時間的流逝開始趨於停滯。
加速到那等境地的世界,到了孩時期居然會變得如此遲緩。
因模糊的意識而難以分辨的世界的線條也終於清晰了起來。
世界有了彩。
在這道之彼方的,是翠──不對是草綠。
一片純粹的草原。
啊啊,好想多看幾眼。
渦波,讓孤再多看一看。
用你的魔法,讓孤想起來吧。
救救為了『理的盜竊者』的孤。
將那個『樂園』
將那個『漂亮的石子』
將那個──孤到最的孩時期(寶)──⋯⋯
「──、──!────!!」
於是,在孤發自心底地接渦波的魔法時,從遠傳來一道聲音。
一道聽起來就到很年邁的⋯⋯沙啞的嗓音。
沉湎於中的孤,側耳傾聽起來。
就像一個初誕的赤子反地握住母親的手指一般。
「──哦、哦─!老婆子,這孩子好像醒了啊!」
家人的聲音,令鼓不已。
這是孤已經忘卻的聲音。
但這獨特的措辭方式,孤還記得。
這是孤為了不忘記而一直使用至今的措辭。(譯注:這裡指緹緹說話時句尾的口癖)
啊啊、是啊。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不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