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姐留下的記憶很模糊。

隻記得，淩雲真人帶離開京城，九年間一直沒有回來。

直到自己不好了，才領著徒弟匆匆回京。

可到底沒能撐到京城，路上就發病亡故了。

倘若淩雲真人好端端地回來，池大姐想必就能順心如意。

畢竟，是朝芳宮的大弟子，一位修行深的高人。當初池老太爺都對客客氣氣的，二房哪裏敢在麵前作妖。

可惜，淩雲真人沒回來，池大姐自己也不爭氣。

本事沒學會多，脾氣倒是不。

二房屢屢撥，屢屢得手。最後憤難當，撞柱想嚇唬一下別人，誰知道弄假真。

這才有了現在的池韞。

至於朝芳宮，池大姐隻去過一次，便是送歸淩雲真人骨灰的時候。

一心回家，拜見過住持就離開了，此後再無聯係。

大夫人丁氏繼續道：“分家的事，你不必太費心。你二叔二嬸掌著產業，那些掌櫃夥計全是他們的心腹，你一時沒人可以替換，即便有了文書，短期也無法接手。現下能見到的，無非就是賬上那些錢。”

池韞點點頭。

這是實話，以前的大夫人可不會跟得這麽徹。

這算是經過考驗了嗎？

“退親這事，你做得很好。池家已經敗落，俞家卻如日中，不堪匹配。占著這門親事，對你沒有任何好，還會得罪俞家。現下退了親，反倒讓俞家欠你一份人，日後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池韞笑笑，不以為意。

不是池大姐，不在意什麽婚事，退婚隻是順勢而為，也不想著俞家的人。

俞家，雖然比二房要臉，可言而無信，也不是君子所為。

池大姐是不通人，不是本惡毒。

倘若俞家有心，不要偏聽二房的，好好引導，也能教得起來。

縱容二房換人，難道他們想不到池大姐會是什麽境？

“現在俞家你貞孝，名聲算是洗幹淨了。待過了這一年，再給你議親便可。隻是，池家如今這樣，你又無父無母，難有好親事。想沾，隻能去沾朝芳宮的。”

丁氏慢慢道：“你不要以為，朝芳宮就是一間宮觀。它歸皇家所有，驪大長公主還在那裏修行。你是淩雲真人的弟子，隻要別人記得這個份，便不會看輕了你。”

池韞聽懂了丁氏的好意，但，不明白……

“夫人為何我離開池家？”注視著丁氏，“這裏，有什麽不好待的嗎？”

丁氏淡淡地笑：“沒什麽不好，是朝芳宮更好。”

視線匯，兩人都沒有退避。

片刻後，池韞點點頭：“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丁氏起：“你要帶什麽，慢慢收拾起來。朝芳宮那邊，我先去個信。”

“是。”

池韞施禮，目送出了屋子。

雖然不清楚丁氏的意圖，但看起來，不像有歹意。

方才的話，句句在理。

池大姐再留在池家，議不到什麽好親事。

反倒去朝芳宮，不定會有另一條路。

……

鍾磬一聲長，朝芳宮鮮亮麗的大殿裏，一群冠停下誦經，抬頭看過去。

上首坐著一位中年坤道，四十來歲，紅潤，麵容含笑。

道：“晚課結束，都去用飯吧。”